人家多为诵“唵嘛呢叭咪哄”这“六字真言”,相当于汉族佛教徒常诵的“南无阿弥陀佛”这类的诵语,一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然后行一步;双手继续合十,移至面前,再行一步;双手合十移至胸前,迈第三步时,双手从胸前移开,与地面平行前伸,掌心朝下俯地,膝盖先着地,然后全身匍匐着地,额头轻叩地面。
这样,三步一叩的等身长头的一个周期才算结束,然后再站起,以此往复,步步趋往心中的圣地――布达拉宫。
众人都是有念词的,只这人没有,这人的念词在心里,带着所有希望,他双手合十,修长的脖颈虔诚的弯着,然后昂藏的身躯贴地,丝毫不觉得委屈,也丝毫不觉的身体又哪里疼。
周围都安静了,楚北尧看不见来来往往游客诧异的眼神,那么个周身都泛着气度的男人,带着那么虔诚的表情三步一叩首,没有任何护具,一步一步,慢慢的,终是到了布达拉宫。
这个时候的他,若是叫楚家的的那几个人看见,定要心疼死。
骨节分民的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十根手指,皆是皮开肉绽的样子,手背因了不停地拍地已经浮肿。膝盖上原本蔽体的布料早就磨破,露出来的血淋淋的髌骨恁的赫人。
可他还是那样的淡漠,面上没什么表情。
一千多个等身长头,起身,趴下,趴下,起身,如此了一千多遍,没有任何护具,终是到了教徒心中的圣地。
没吃没喝,起起伏伏,铁人怕也是要坏的,只这人还直挺挺的跪着,两手合十立在胸前,看着他叫不出名字却满目慈悲的佛像。
顺着人流,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看见有个殿里的佛像很多,佛像脸上眼睛里能印出自己的影子。
大大小小的佛像环绕着这人,行了跪拜大礼之后,他复抬头,看着佛像,轻声念了句,不甚清楚,但是隐约可见“保佑她”。
这人何曾潦倒卑微如此呢,从来都是掌握别人命运的人,这会儿寄希望于不存在的东西,还虔诚至此。
楚家人从没有这么卑微过,也没有这么无力过。
到底在无知无觉间,命运怎样安排了一切,怎么就让那么个男人,忽然之间找不到出口了呢。
……
第五年。
窗上的青苔告诉他,她没归来过。
在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一丝转机。
这一年,楚北尧三十三,楚归屹,四岁半。
赵宇将手里的照片递给这人,一边解释:“这是在哥伦布广场拍到的,长相和楚小姐一模一样……”赵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西班牙国籍,背景身份详细,有未婚夫,生活安定。”
楚北尧缓慢的低头,垂眸。
照片里,女孩背着画具和摄像机,套着大红色的宽大卫衣,扎着利落马尾,穿行于人群中,这样美丽干净的东方姑娘,引的许多人频频回头。
第509章马德里的冬天
她偶尔停下给游客画一幅素描,不管游客给的一欧元,十欧元,还是二十欧元,都眯着眼睛接下。
她的模样分毫未变,仍是五年前在他身边的那样。
只是明显要比在他身边开朗,纯粹的多。
她已经忘了他。
五年的空白,整整五年,可以发生很多不可预知的事情,很多很多,多到难以接受。
这人什么也没说,侧脸的弧度俊朗隐忍的可怕,凤目幽沉黑漆,一眨不眨盯着手中的照片。
缓缓的,他收拢五指,眼里似有水光。
男人缓缓弯了弯唇角,低低地念:“……宝贝……”
他的宝贝。
蓦地,他松了力度,抬起另一只手,去触碰照片上的脸。
窗外的风有点大了,吹进来,打个旋儿,卷到他的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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