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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天要做的工结束，教皇退入了与水厅有密道相连的私人祈祷室。

同水厅比起来，这间祈祷室只能用简陋来形容。它的墙上没有覆盖织锦，而是任粗糙的石砖裸露着，唯一的装饰是一柄巨大的黑色十字架，展现出某种原始而野蛮的力量。

在祈祷室中央，跪坐着一名黑袍神父，他朴素的黑袍和笔挺的脊梁与这间祈祷室相得益彰，像青灰色石头的海洋中的一根铁锚。

“圣母。”教皇恭顺地说。

闻声，神父脱下兜帽。

那居然是个女人!她披散着一头银发，眼眸璨若星辰，瓷白的皮肤同漆黑的袍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样？”神圣精灵帝国的公主和前任女帝英格堡问。

“今天来了两个重要人物，兽人联合王国的许蕾姆哈萨克，以及魔族帝国门多萨家族的费瑞。”教皇跪到英格堡身后，为她按摩双肩，仿佛忙碌了一天的是她而非他自己。

英格堡点点头。“许蕾姆……让她去玩她的游戏吧。至于魔族帝国，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想支持谁呢，是恩里克四世，还是他的侄子斐迪南大君”

“呃……”教皇微微愣怔，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像我的前任英诺森八世一样，谁对我有利，就选谁。”

看来圣母要放弃恺撒了。痛苦地，罗德里戈·波吉亚暗想。斐迪南可是夺走了恺撒的未婚妻，而圣母居然把他也放在考虑范围内。一瞬间，教皇几乎要向圣母抗议，可他在最后时刻忍住了。

“呵。”听了教皇的话，英格堡嗤笑一声。

“怎么，您不同意英诺森八世的观点吗？”试探性地，教皇问。

“英诺森八世是个十足的蠢货。”英格堡尖刻地说，“他想要最有利的方案，所以一方面醉心于斐迪南大君许诺的金钱，另一方面又不愿得罪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恩里克四世，结果导致双方都对他心怀怨怼。好在，他现在已经在惩罚之地腐烂了，这就是被利益迷住双眼的人的结局。”

若是放在三十年前，教皇一定会因为圣母竟对宗座如此出言不逊而震惊，但他今年已经五十三岁，早已习惯了英格堡公主的尖酸刻薄。因此，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跪着，等待圣母说下去。

“我们要考虑的，不光是利益，还有政治的平衡。譬如，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和平的魔族帝国。”英格堡说到这里，平静了许多，“是时候给魔族帝国任命一位红衣主教了。”

“红衣主教”教皇嘴上不解地发问，心中却已经开始思考可能的人选。

“你要派一名教皇使节前往魔族帝国，命他考察卡里略大主教和迭戈大主教，好让我们作出决定——究竟该给谁戴上红衣主教的四角帽。”英格堡命令道。

“我这就去办。”教皇立即允诺。他胸中了然，卡里略大主教是斐迪南大君的坚定支持者，而迭戈大主教则出自拥王党门多萨家族。圣母名为选一位红衣主教，实际上是选一位皇帝。

这就是第一精灵帝国皇帝的权柄吗？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种族的命运。

就在教皇准备退出祈祷室时，英格堡忽然说话了：“我知道，你为恺撒难过。”

恺撒的名字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教皇的心脏。“我……为圣母效忠而牺牲是我们每个人的使命。”挣扎着，他说，“也是我们每个人的荣耀。”

英格堡沉默了。她的沉默像一座大山悬在祈祷室上空。“三十年前，你们也是这么说的。”

教皇悚然一惊，把对自己头生子的担忧全部抛到了脑后。“您……”

“我。”英格堡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不错，我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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