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男人大概是嫌他太过聒噪,反手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得三笠上元眼冒金星,天翻地覆。
混蛋……你等我出去!三笠上元心中暗道。
时至于此,三笠上元终于从不受自控的漫长回忆中清醒过来,渐渐想起方才在那个审讯室里发生的事情。
他敢打赌,那个时候的自己多半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用催眠术算计了,否则他绝不会老老实实把当年在山根克也家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但自己是怎么被抓到审讯室里的?明明他坐在自家的专车上,怎么会变成大巴车?算了,暂时想不清楚。
情况有些糟糕,一定是有人在偷偷算计自己,企图把那些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翻出来,在社会面发酵传播,好使自己身败名裂。
三笠上元冷静分析着当前的形势,暗自推测对手下一步将要采取的举动。想来想去,无非是从两个方面对自己进行打击——
第一,把审讯的视频发到网络上,引起社会大众的愤慨,继而从社会层面推动案件的重审。关于这一点,他完全不怎么担心,三笠财团对于网络上的负面声音极为敏感,此类视频一旦发到网络上,用不着半个小时就会被全部删除,网友们即便不小心刷到了,甚至来不及点个赞。
第二,此人把视频发给司法部门,要求重新启动审判程序。这基本也是无用功,如果司法可以惩罚三笠家族的成员,那么三笠上元早就牢底坐穿,在网走监狱里日日捡肥皂。
总而言之,不算什么大事。
这般一分析,三笠上元很快冷静下来,开始寻找从眼前男人手中脱身的办法。虽然外面的麻烦很好解决,但要是自己作为人质在这里挂掉,老爹再怎么想营救自己也毫无办法,一切全完蛋。
……
不久之后,骷髅男骑着摩托驶入荒野中一座废弃工厂……
驶入工厂之后,厂区内部的路灯亮了起来,灯光昏黄,像是正在打瞌睡的人的眼睛。
破旧的厂房,坑坑洼洼的道路,野草肆意生长。
到处都是倒塌的墙壁,其后是一个个黑漆漆的形状不规则的大洞,像是食人魔的巨嘴。
偶尔从洞里传出奇怪的、凄惨的嚎叫,只会让三笠上元战战兢兢、浮想联翩。
空气中净是些发霉的味道,有时还夹杂着呛人的刺激气息,三笠上元吸进肺里之后,不停地猛烈咳嗽,感觉要把肺部的残片咳出来。
此刻,他整个人被足有胳膊粗的麻绳紧紧捆绑。骑摩托的男人下手完全没有轻重,麻绳勒到最紧,搞得他像是被巨人用力握在了掌心,全身的血脉喷张,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说,”
望着远处的黑洞,三笠上元挣扎着说道:“你是谁雇来的?想要钱?还是别的什么?”
骷髅男子一言不发,继续驾车前行。
“他们给了你多少?”三笠上元试探着对方的底线,“我可以拿出更多!双倍,三倍,只要你肯放了我,十倍都可以商量。”
男子依旧沉默。
三笠上元继续加大筹码,却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拜托,求求你了,”他于是开始装可怜,“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我家里还有妻儿……”
这当然是胡扯,他向来自命风流倜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怎么可能因为女人和小孩儿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
“我其实是个残疾人!从小就被家暴缠身,五岁的时候,父亲一巴掌扇聋了我的右耳朵,”
三笠上元用自认精湛的演技絮絮叨叨起来,“七岁的时候,我失去了味觉,因为半夜被父亲从楼梯上踹了下去……八岁的时候,我努力逃出那个可怕的家,结果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只有天知道那里有多恐怖,没人把你当人看!”
结果,奋力地卖惨毫无用处。三笠上元图穷匕现,狰狞着神情,嘶吼道:“你这个家伙!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不知道三笠财团!那是何等壮观的巨人,像你这样的蚂蚁,我甚至只用指甲盖就能碾死,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骷髅男人再次回首,一巴掌将他扇晕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摩托车正驶入一个昏暗的、破破烂烂的厂房,发霉的味道更加浓密,刺鼻的气息像马蜂一样往三笠上元的鼻孔里钻。
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是空旷的场地,废旧的机床,布满裂纹的地板,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布满了每一个角落,令本就呼吸困难的他更加艰难。四面墙壁上的窗户到处破洞漏风,月光穿过破洞和碎裂的玻璃照了进来,在蜘蛛网般裂开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整个厂房里死寂一片,无处不散发着令人毛骨竦然的气氛。如果可以选择,三笠上元宁愿从一百层的高楼上跳下去,也不愿在黑漆漆的夜晚深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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